什么样的出价什么样的就餐环境。掮客范春三像领着待售的奴隶一样将年轻人领过来。“这是两届鲁奖得主。”春三介绍陈白驹,然后捉起那拘谨的年轻人。他姓甚名谁,陈白驹已忘了,只记得春三说:“他也是位写小说的。”此语一出,一团火便在年轻人的脸上燃烧起来,那是羞惭的火。不是不是,年轻人嗫嚅着,痛苦地摇晃脑袋。也因此,当时陈白驹就判断他一篇小说也没发表出来。
人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会走路。陈白驹斜睨着他,想起最初的自己。虽说如此,可有些人还是到死也不会走路呢。
在春三的张罗下,年轻人从帆布包内取出一叠打印稿。齐齐整整,边沿新得可以划破手。这些不能到期刊杂志分一杯羹的文学青年,往往苦心经营打印稿(这虽然是永恒里最低级的一种,但毕竟隶属于永恒不是吗)。他们反复校对、排版,为标题是居上还是居中,字体用仿宋还是黑体而纠结(有的人不知怎么想的,会用哥特字体做标题,用的还不是英文而是拼音)。他们选择最雪亮的纸。如今它们就像一团团的光被分发到各位手中。稿子是用彩色长尾票夹夹好的,纤巧的小铁夹像一只只妖冶的蝴蝶,在桌间飞舞。瞧瞧,瞧瞧,掮客是这么说的,那些接过稿子的诗人、作家也是这么说的。他们这一桌被请的,都像是建立了功勋的船只,满载而归241靠了岸,如今虽抛锚多年,却还是拥有太多的经验与荣耀。他们就是受掮在这沸腾中”“造物主遣罪于殁亡之际又给我们淫欲的恩赐”“他(也许客的邀请,来评定这即将起航的年轻人。是她,他中有她,或者‘是她还是他’)耳窝里早已植下这名字”“风吹起因为过于局促,年轻人一直笔挺地坐着,右手手指搭在筷子上,自始如幻梦般破碎的流水之年,而你的笑靥闪晃,成为我命途中奔跑犀牛一般至终没吃什么。有些人在席间就翻起来,每当此时,年轻人就紧张地望过的点缀”“尼采在哀绝呼喊上帝已死后隆誉的酒神精神与超人意志的美学去,有时眼皮是抬起的,有时则视线下垂,陷入一种沉思或者说是没落的琼浆,重新在二十一世纪的金钱崩毁游戏中灌入上帝遣来的救世主唇纹情绪中。嘴角则始终保持若有若无的笑。陈白驹觉得不自在。当然对这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