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榜问他:“你准备怎么做?”
“三犁三耙。我们这两亩水田也箅得上好的水田,泥巴活,经旱。”
“我就晓得你是这样打箅的。和集体时一样的犁耙工夫,还搞承包责任制做什么。这两亩水田我来做,你给我打杂。到了我扶不动犁耙了你再下田做。”
人们看见田中杰连扶犁耙的机会都没有,就都把眼睛盯着田大榜,看他怎么做那两亩责任田。田大榜做过三道犁耙之后,就把小牛牯歇了,用脚在泥脚里面探。过后又把犁耙架好,吆喝着小牛牯在水田里打圈圈。他说,这些年在集体时犁田耙田只图工分多,不图耕耙功夫做没做到堂,泥底子全是黄瓜行,怎么长得出好禾来。多做一道犁耙,泥巴才盘得活。泥巴盘活了,插下去的禾蔸子起身才快。过后就把准备好的猪牛粪,土杂肥全往那两亩水田里挑。三月的时候,还带着儿子杀了一回青,那丘水田的泥巴就成了墨黑色,像是泼了一层油,老远就闻得到-股泥香味儿。离插禾还有几天时间,田大榜又从公社农技站请来那个姓舒的农业技术员,要他讲杂交水稻的栽培技术,防病治虫的办法。舒技术员学农出身,曾经跟着杂交水稻之父在海南制过种,得过袁隆平的真传。田大榜的那张掉了牙的荷包嘴龇出一道缝,满是老树皮一样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我那两亩水田被我弄成油碗碗了。舒师傅你给我指导指导,到下年收割的时候,那就是金碗碗呀。”